在语言的世界里畅游——记文化语言学系列讲座

撰稿: 编辑: 发布时间: 2016-11-17


 

12月24号9点,由中文系和英语教学部,英语系联合举行的“文化语言学系列讲座”在3#楼一楼报告厅内准时举行。申小龙教授主讲的题目为“语境分析”,高一虹教授主讲的题目为“外语学习与自我文化认同”。中文系主任苏新春教授,中文系专职老师卜祥忠老师、林海鹰老师,中文系行政秘书兼辅导员郑育琛老师以及中文系,英语系的同学参加了本次讲座。
 
首先由申小龙教授为我们做《语境分析》的报告,申教授表示很高兴能来到嘉庚学院和同学们进行交流。申教授开门见山,指出任何一个文本,放在不用的语境里,其意义会是不一样的。对此,他引用了一个外国老师讲授“西游记”的例子,外国老师对西游记的描述,完全颠覆了其神话意义。由此可见,分析语境对人们理解语言有着很大的作用。随后申教授给“语境”下了一个简明扼要的定义:由社会的价值体系构成,或者也可理解为是一个社会的意识形态。在一个语境当中,一切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表现都是自然的,而非主流价值则会显得异样,会受到排斥。他引用了西方学者的论述“意外的存在证明了规律”。语境体现的是主导群体和次要群体的某些权力关系,其中存在一个关键词,即“社会排斥”。他提及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数》里的论述“所谓弱势群体,就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的人。就是因为这些话没有说出来,所以很多人因为他们不存在,或者遥远。弱势群体处于弱势,不是因为他们先天素质弱,而是由于我们特定的社会结构和运做方式造成他们生活上的障碍。”可见,语境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由此进入了“语境的建构和解构”的讲述。申教授道,语境是可以进行建构的。一般来说语境是在社会发展当中自然,历史地形成,但有时候语境也可以人为地制造。商家是最会进行语境建构的,商家会告诉你什么是时尚,什么是幸福,什么是酷,什么是健康,等等。而媒体也很会建构语境。申教授引用了一则幽默的事例,“罗马主教第一次访问纽约,一下飞机就有一位记者抢先发问:‘主教大人,你对纽约的夜总会有何评价?’面对这个意想不到的发问,主教想幽默一下,笑着回答说:‘纽约有夜总会吗?’第二天,纽约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刊出:罗马主教访问美国,开口就问:‘纽约有夜总会吗?’看到报道,主教非常生气。第二天记者又来采访:‘听说您和麦当娜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这样吗?’主教干脆不回答。第三天又有报道说:问及绯闻,主教无言以对。当日,记者又问:‘您对今日关于您的绯闻报道有何评论?’主教拍案而起:‘你无是生非,混蛋!’接着报纸上又刊出了报道:主教一怒为红颜。”就是这样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就这样被媒体建构了出来。
 
语境可以建构,当然语境也是可以进行解构的。申教授分析道,对语境的解构有这些情况,第一种即“以自主逻辑进行解构”,这种情况又可细分为“语境预设的无意识冲突”和“语境预设的有意识冲突”。在讲述“语境预设的无意识冲突”时申教授举例道,一个找不到旅馆的人决定在车里过夜。为不被人打搅,他在车窗上贴着写有“我的表丢了”的字条。过一会,有个小姑娘经过车窗,问:“先生,你的表丢了吗?”于是他又把字条改为:“我的表坏了”,过了一会有人问他:“先生,你要修表吗?”最后他干脆把字条改为“我不知道时间”,然后有个老太太经过,对他说“小伙子,现在是凌晨3点。”由此可见人们并不知道字条所表达的真实意义。而“有意识的冲突”即受到社会排斥的一方,以自主逻辑来解构语境当中的预设意义。申教授强调,进行解构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和很强的自我意识的。申教授列举了一系列的例子对此进行例证,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其中一个例子:列车员看到一个老太太的车票,说:“我们这是从成都开往上海的火车,可你的车票写的是要到昆明。”老太太一脸严肃,说:“难道连火车司机也没有意识到他开错方向了吗?”这位老太太就是在进行有意识的语境解构。第二中情况,即“以新定义进行语境解构”。例如在台湾,会用“同志”来定义“同性恋”,这样就把古典的肝胆相照的“同志”和被去合法化的形容同性恋的“同志”相混,如此一来通过边界的模糊化,给同性恋者带来了一个新的空间。这便是从新的定义去解构语境。还有一种即“新范畴解构”。例如在美国,不能说“盲人”而应该说“弱视者”,不说“矮子”而说“个子不高者”,也不说“胖子”而是说“身体宽大者”,不能说“老人”而说“在岁月的顺序上排在前面的人”,甚至连“黑人”也不说,正确的叫法是“非洲裔美国人”,长得丑陋应该说是“有个性”如此等等,这些都是从新范畴进行语境解构的有代表性的例子。接着申教授提到了“无厘头解构”,“无厘头”是指有意识地用反常或非常的解构手段造成一种反现代主义的无理想,无主义,无信念,无深度,无秩序,反逻辑,反文化,反传统,反威权,反虚伪的肆意狂欢的一种思维。《大话西游》是无厘头语境解构的代表。无厘头的形式多种多样。比如,编造——“新版白毛女”,拼贴——“潘金莲与福尔摩斯”,空间移置——“大宋中央电视台”,时间移置——“孔乙己考研”。还有一个笑话,一个孩子问他妈妈上帝是黑人还是白人,妈妈回答说上帝是黑人也是白人,孩子继续问他妈妈上帝是男人还是女人,妈妈说上帝是男人也是女人,那个孩子恍然大悟:“原来上帝就是麦克杰克逊!”这个孩子就是用无厘头的话语解构了关于上帝的语境。在主流价值观念中,上帝是跨越肤色的,但是孩子将其解构了。接着申教授继续说道了“异语境体验解构”。从纵向的历史体验上有一个例子,“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咖啡不是用来加班的,办公室的桌子不是用了睡觉的,女人是要嫁给男人的,男人的老婆一定是女的,网络不是用来恋爱的,飞机不是用了撞楼的,人不是用来炸汽车的,牛是不可以疯的,鸡是不会因为感冒而被屠杀的。”从这些可以看出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一个怎么样的语境中的。说到纵向的历史体验,就需要提到“换位体验”。申教授提到一篇题为《做一天女人的男人》:一个男人厌倦了他每天出门工作,而他老婆却整天呆在家里。他希望他老婆能明天他每天在外面是如何打拼的。于是他乞求上帝将他和他老婆的躯体调换一天。上帝满足了他的要求。第二天醒来,当然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为另一半准备了早餐,叫醒孩子,为他们穿上校服,看他们吃完早餐,然后开车送他们去学校。回到家,她挑出需要干洗的衣物送到干洗店,在路上还顺便去了银行,然后去超市采购。回到家了,还要算清帐单,接着匆忙整理房间,洗衣服。忙完这些又冲到学校接孩子,再回到家煮饭做菜,饭后再收拾好厨房,还督促孩子做功课。接着有架起烫衣板熨衣服,一边忙一边看电视。到了晚上9点,她已经累得不行了。第二天,她跪着求上帝把她变回去,他懊悔自己怎么可以嫉妒自己的老婆成天呆在家里呢。上帝说,“我很乐意把你变回去,但是你不得不等上9个月,因为昨天晚上你怀孕了。”因此可以看出来,换位体验也是可以解构语境的。当然科学时政也可以进行语境解构。
 
接着,申教授继续讲述语境的标志,说道应该从哪些语言的特征去发现语境。申教授阐述道,语境的标志首先应该提到问句。在我们生活当中,问句往往体现着主流价值,其中蕴涵着语境。有一篇文章提及:没有女友的时候会被追问几时找对象,有了女友有被追问何时办喜酒,结婚了又被追问何时当爸爸,生命不息,追问不止。身边的朋友和亲戚就一直这样追问下去,真可谓无穷无尽,没完没了。这些问题就是我们生活的语境,若将这些问题连接起来,那就是一条世俗的规范的人生道路,它会不知不觉将你引入一套程序,比如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若不按其走下去,追问就会无休无止,让你按部就班,束手就擒。就拿结婚生子这点来说,想要做丁克族或者暂时不想要孩子的夫妻,常常会面临追问的考验。会被追问何时要孩子,最终妥协违背了自己的计划而提前为人父人母。这样才能顺利过渡到下一个人生追问。可以说,所有的问句背后都蕴涵着一个语境。对此,申教授也举了一系列生动的例子。有问就有答,当然,答句也是可以体现语境的。例如朵尔的广告,广告中有一个问句:女人什么时候最美?针对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有人说是恋爱的时候,说是微笑的时候,也有人说是初为人母的时候,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女人工作的时候最美。从这些答题可以看出,男权中心的语境。当然,禁令式的祈使句也可以体现语境。比如北京有很多共同厕所有“严禁民工上厕所,违者罚款50”的禁令,这体现了一个城市语境。有的地方有“严禁用公款打麻将”的禁令,从这可以看到一个官本位语境。有的地方规定“腰围超过一尺七的在编民警一律下岗,这就是一个带有身体歧视的语境。还有一种情况是“非常词语”语境,语境是生活中的一种常态,是一种集体意识,非常态语境会随着常态语境显现出来。比如“居然”这个词,它可以反映语境。例如“某个工头在饭店用餐后居然自掏腰包买了单”,“张三的3张文凭居然张张是真的”,“某明星出的书居然是他自己一字一句写成的”,这些句子中的“居然”就分别显示了其反映的语境,类似于此的词语还有很多,例如“不配”。曾经报道过北京一公共汽车的男售票员当众在车门口方便,有报纸刊登了这则消息,用了题目“你不配做北京人”,这样的标题在其他城市是不会用的。“他不配做北京人”,那么他配做哪里人呢?这就是一个身份唯美语境。另外还有“有标记词语”,“有标记词语”就是带有区别性成分的词语,这类词语是少数的,比较少用到的,因此它们往往带有特殊语境。有一个黑人曾经对白人说:“我生下来的时候是黑色的,长大成人是黑色的,太阳晒过以后是黑色的,生病以后是黑色的,死去以后仍然还是黑色的。你生下来的时候是粉红的,长大成人是白色的,太阳晒过以后变成古铜色的,着凉的是时候成黄色的,死去以后变成黑紫色的。谁才是有色人种?”这里的“有色人种”就是“有标记词”。还有一种情况叫做“边缘特征词”,这类词语带有歧视性,比如美国有报道题目为“老祖母竞选市长成功”,这里有年龄歧视,又有性别歧视,使用了一个表示“边缘特征”的词“老祖母”。这类词语也有不少,例如“农民企业家”,“农民画家”,这里的定语“农民”就属于“边缘特征词”,就显示了一个主流的价值歧视。不可忽视的还有第二,三人称,使用第二,三人称,一定会显示一个语境。语境一般以第一人称所体现的价值为标准,,从第二人称开始逐渐被边缘化,第三人称就完全被边缘化。例如,在一辆公交车上,三名民工受到一个老太太的严厉教训:“你们这些农民不好好在农村呆着,乱跑什么?”这里的“你们”立刻就把这些民工边缘化。如果一个词有隐喻的时候,那么它会存在一个隐含的语境。比方,我们把教师比喻为园丁,园丁和植物的关系是人和物的关系,而老师和学生是人和人的关系,把教师比喻为园丁,可见我们现在的教育方式是把学生当成“物”的。还可以去查阅字典,其中的定义也往往带有语境。字典里给老虎的定义是:虎皮可以制成毯子和衣服,肉可以吃,骨和血可以入药。这里体现的就是一个以人类为中心的语境。
 
申教授还分别给我们讲述从褒贬词,标语,框架型隐喻,认知视角,叙事方式等方面也可以提炼出语境。申教授用生动形象,通俗易懂的例子进行阐释,其幽默诙谐的风格,都使现场的气氛轻松,活跃。在接下来的问答时间里,同学们踊跃发言,与申教授的交流十分融洽。申教授说道,因为我们的语境常常掩盖了我们心里真实的想法,使得我们似乎都是在为语言而活,大家在生活中应该思考目前的生活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最后申教授强调道,我们已经对主流文化抱认同的态度,这是我们生存的必要,但也要对主流意识经常地进行反思。申教授的精彩讲演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随后,高一虹教授为我们做了《外语学习与自我认同的变化》的报告。高教授提到,外语学习除了可以学到语言技能外,在学习者身上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语言对个人的整个世界观的构建有着深刻的影响,一种语言可以提供给我们新的视觉去认知世界。接着,高教授与同学进行互动,希望大家能把学习英语的过程中有否变化的情况反馈给她。大部分同学反馈说在外语学习过程中有意识到自我认知的变化。高教授循循善诱,询问大家在意识到在学习外语过程有存在一些变化的时候是否有产生过恐慌与威胁,即害怕学习外语后会丢掉母语的认知,随后高教授将她的研究资料展示给大家,希望能引成大家更多的思考。
 
高教授先给我们介绍了两个概念。一个是“削减性双语现象”,这是一个经典概念,这里的“双语“也是一种双文化,即在学习一种语言时,就会把你原来所使用的那种语言,文化取代,同时就会被所学习的语言同化,比如生活方式,价值观,人生观,等等。与其相对的就是“附加性双语现象”,即指学习者在学习另一门语言时,还可以保持对母语及母语文化的认同。这个概念被沿用了很长的时间,高教授说道,在有些国家,“附加性双语现象”会被作为语言教学的一种目的,但在实施的过程中也发现了其存在的一些问题,最后可能就会演变成一种功能性的工具,使得说得是一种混杂型的语言,不论是母语还是所学习的外语都没有很好掌握。针对这两种感念,高教授介绍到她自己研究的另一个概念,即“生产性双语现象”,就是在学习另一种语言与文化时并不丢失自己的母语,也不是母语和目的语分别用于不同的场合,而是对两种语言,两个文化的认知与欣赏能力相得益彰,这样学习者的个人潜力能得到很好的发挥。
 
接着,高教授向我们展示了她的研究成果。这个课题研究的是在中国被公认为最佳外语学习者的人,他们学习外语的经历,学习外语的动机,以及因此在他们身上所起到的变化,以及他们对母语及所学语言的体验。经过调查,发现他们身上都存在一些共有的东西。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开放性”,她指出这种开放性既是针对目的语文化,也是针对母语文化的,即在体验另外一种语言与文化当中,会变能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包容,同时这种包容会延伸到自己的母语文化中。其中高教授谈到她曾采访过的一位学者,那位学者表示其在接触京剧的时候,认为京剧很刻板,声音很刺耳,化妆过于夸张,唱腔很矫揉造作,节奏慢得令人无法忍受。而这位学者第一次觉得京剧有看头是在陪一对外国母子观看京剧的时候。在看戏的过程,为了使他们能理解戏中的意思,学者是站在一个外国人的角度去解释和翻译的,这样他就对京剧就有了一个新的观察视角,发现了它的迷人之处。后来那位学者看了他一位朋友关于京剧艺术的报道,文章表达的是西方人对京剧的一种看法,它揭示了一个普遍真理,即在任何的艺术形式的实质都是将美至于某种规范的制约之下。与其说是克服了规范制约才有了美,不如说正是有了规范制约,才有了美的创造。报道提到芭蕾是西方的一种艺术,与京剧一样都是有这表面上看来很刻板的一些规范,芭蕾之美的创造正是由于有了一套严密的规范,同样京剧美的创造也是由于有了自己独特的一套规范,既然能欣赏芭蕾之美,那应该也能欣赏京剧之美。从对这位学者的采访,可以看出被采访者并没有因为认同芭蕾之美后就要放弃对母语文化的认同和对艺术的欣赏,这个过程是双向的。高教授分析道,他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对审美和认知进行了整合。高教授补充道在调查过程中,被采访者表示在与使用不用语言的人的交流中,反过来也会加强“共情”能里,加强了对不同文化背景的认同。另外,高教授谈到了外语学习过程中的“批判性”,这种批判性也是双向的,即如果对一种文化越有批判性,那么多自己所使用语言的文化也越具有批判性。
 
高教授强调道,在这种不同文化的融合中,能得到更多的自由,有更多的视野,并且还能充实个体的价值观。能够意识到同其他人的差异,这也意味着为做我们人类的一分子与其他人有什么相像,同时也意味着发现我们自己是谁。自我认同的变化是重要的外语学习结果。“生产性外语学习”不仅仅属于最佳外语学习者,外语学习和外语教育应该“目中有人”,应该看到学习者身上很丰富的心理变化。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中,高教授结束了她的讲演。
 
这次讲座,不仅开阔了我们的视野,也对中文系学生的专业学习产生了极大影响。让我们在语言的世界里有了畅游的乐趣。
 
                                                      (中文系学生会网宣部    林莉莉)